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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我特地點了一道糌粑粥(Tsampa Porridge)外加一份煎蛋(Omlettes)當早餐。

青稞是一種大麥,由青稞穀粒所研磨的細粉,經過炒熟而成的青稞粉是藏人的主食。我很早就想試試那用酥油茶和著青稞粉,再用手將之捏成糌粑的吃法。可惜菜單上只有糌粑粥,沒看到有青稞粉加酥油茶這玩意。

侍者從廚房端出來一碗炒熟的青稞粉、一壺熱水、和一大碗的砂糖,看這架勢這糌粑粥的吃法應該和咱們臺灣的鄉土小吃「麵茶粉」很像。我用熱水和青稞粉,再加上糖,調成稠糊狀,一匙一匙的挖著吃。我從沒在一碗東西裡加進這麼多的糖。

7:30左右出發,一路緩坡向上,左右兩邊的山坡積雪頗深,而看似泥濘的狹窄步道卻都凝結成了冰。冰滑,我至少滑倒5次。連著幾天,儘管一大清早都是天高氣爽,萬里無雲,但太陽一旦升高就帶來了嚴重的山嵐(haze)。過了正午,山峰必然被雲霧遮蔽。若有人問我:「什麼時候是尼泊爾最好的健行季節?」我會大聲地說:「是10月!」。雖然10~12月及3~5月是尼泊爾一年當中登山健行的兩大尖峰時段,但前後兩次的經驗,讓我清楚的觀察到這兩個時段真的有所差異:10~12月永遠是攝影者的第一選擇,而3~5月則是遠遠落後的第二名(註)。每年3月,時序進入春季,春暖花開,吹進谷地裡的溫暖氣流帶來山嵐和午後濃厚的雲層。午後雲霧翻騰,山頭自是消失無蹤。因此,相對清明的10、11月應該是攝影者較好的選擇。


雖不是走在雪地上,但結成冰的步道卻更難行走。


瑪尼堆、經幡、雪峰,是這條路上典型的風景。


一座不知名的雪峰。


路上難得踫到的路人甲。

晴空下白雪分外鮮明亮麗,即便戴上深黑色的太陽眼鏡還是覺得刺眼,看看走在身旁的契特拉和畢克朗,他倆沒有太陽眼鏡的保護此刻正用力地瞇著眼睛走路,心想萬一他倆得了雪盲怎麼辦!

出發後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來到了潘卡(Phang, 4480m),四下只有2~3家山屋,崗嘎要大家在此暫歇,並乘機告訴我多年前發生在此地的一樁慘劇。1995.11.08.的前後幾天,整個喜馬拉雅山區都籠罩在罕見的大風雪下,在潘卡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雪崩。半夜一點左右,自半山腰崩落的雪塊掩埋了山腳下一處營地和一間山屋。當時共有26個人罹難,其中包括13位前一天剛自廓奇歐峰下來的日本健行隊伍和他們11位雪巴和挑夫,另外加上2位當地人。崗嘎清楚地描繪當時的景象,並指著眼前的山屋說:「你瞧,擔心舊事重演,這幾所新蓋的山屋都離那出事的山腳遠遠的!」可不是?人總要懂得記取教訓的。

往北的路依舊繼續向上攀爬。在潘卡只要抬頭就可以瞧見恩溝珠巴冰河(Ngozumpa Glacier)的舌尖在我們的右上方,恩溝珠巴冰河是尼國境內最長的冰河。而滾滾的大德河(Dudh Kosi)正在右手邊深深的狹谷裡一路奔瀉。視線跨過河谷的對岸,遠遠地可以看到一個名叫“南”(Na, 4400m)的小村子,很多人在回程時會選擇跨越恩溝珠巴冰河而走河谷的那一邊的山徑回南切。沒多久,來到一處陡坡,層層狹窄的石階蜿蜒向上像登天梯似的沒完沒了。雖然四周山勢險峻、激流湍急,雲飛霧急,風景甚是雄偉特異,但石階上薄冰溜滑,我全神貫注腳底下,不敢東張西望、不敢絲毫大意。心中暗自慶幸Frank留在蒙拉(Mong La)沒過來,否則此刻若要護著他的安全眾人必定手忙腳亂,非亂成一團不可。終於走完了天梯來到了平地,第一座湖就在前方不遠處。

第一座湖(Longponda, 4709m)很小,叫它「水塘」似乎更為恰當。正嘆這湖水清澈,湖色清幽之際,自空中突然飛來一對水鳥,降落水面,彼此戲水、追逐,打斷了這原本的一派幽靜。前人在水塘四周豎立了數百只細小的瑪尼堆,突兀在雪地上,個個如入定老僧,不言一語。第二座湖(Taujung, 4720m)在45分鐘的腳程外,湖面仍有多處結冰,在白雪襯托之下湖水分外的藍,藍如綠松石。湖面空曠,甚為幽靜安詳,叫人想在湖畔多坐一會兒。看到第三座湖的時候崗嘎就嚷著:「快到了廓奇歐(Gokyo, 4750m)囉!」像給我一劑強心針似的加快了腳步。第三座湖被群山環抱,碧水映著嵯峨的山影更是美麗,更叫人心動。


如小水塘般的第一座湖,Longponda。


湖畔豎立了許多小瑪尼。


回頭看,湖邊的山坡上更多,數以百計,煞是可觀。


又有個路人甲匆匆走來,肯定是為附近的山屋在補貨。


哎喲!在路旁休息時竟有吹笛的閒情逸致,畢克朗是個很有趣的傢伙。


朝第二座湖前進。


藍如綠松石的第二座湖,Taujung。


湖面空曠,甚為幽靜安詳,叫人想在湖畔多坐一會兒。


朝第三個湖前進。


畢克朗又在路旁悠閒的等我們,一旁的就是第三座湖,Gokyo。而遠處的背景就是村子廓奇歐了。

廓奇歐是谷地裡最大的村子,有許多山屋,其中不乏“豪華型”的旅舍,例如Gokyo Resort,而我們的Himalayan Panorama Lodge則位在湖岸不遠的一間小客棧。午餐時,崗嘎和幾位同行都認為今天的天氣很好,下午應該可以上廓奇歐峰(Gokyo Ri, 5483m)看日落。於是和崗嘎約好下午3:15出發。

擔心山上風大,也害怕日落後的酷寒,因此身上的防風、保暖都加強了,不知上山途中積雪會有多深,還是繫上綁腿安全些。下山時天色必然漆黑,我還多帶了把夜拍用的小手電筒借給崗嘎。臨出發前又多塞了件羽絨衣在背包裡,以防萬一。一切整裝妥當,卻顯得十分笨重,反觀要和我一道上山的契特拉和畢克朗,則一派輕鬆自在,彷彿只是去趟郊遊一般。

坡真的好陡,不知怎的一開始我就提不起勁、走得毫無章法、走得好喘,連眼前壯闊的山嶺、腳底下如土耳其玉般的湖泊都引不起我的興趣。沒走多久,我腦子裡已經開始盤算如何找個放棄的理由,一付沒志氣的死樣子。攻頂,一般來說差不多需要2~3小時,但如今還爬不到一小時,估計才過了1/3左右的距離,而我向崗嘎要求休息的頻率逐漸在增加,而崗嘎、契特拉、和畢克朗這3個人卻一路有說有笑,根本沒把這坡度、這高度當一會事,真讓我嫉妒死了。突然間!崗嘎要我抬頭看,我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風雲變色,烏雲罩頂,似乎一場風暴正在急劇地醞釀中。面對這突來的變化讓崗嘎顯得有點不安,他問我還要不要繼續往上?我心裡暗自歡喜,這可不就是停下來最好的理由嗎?

一回到山屋,天就完全黑了。今天雖然半途而廢,沒關係,就當作是一次高度適應,比賽前的暖身好了!雖是如此故作輕鬆的告訴自己,但心中不免忐忑,不懂為何這高度只有5483m的廓奇歐峰竟如此折磨我?上回登卡拉帕沓(Kala Pattar, 5623m)可不是這樣!是體力變差了?還是少了相互激勵的伙伴?一人孤單在此,當下還真想念那幾位捨命相陪的伙伴們。透著微弱的燈火,我拿出資料再詳細研究,想找出個答案來。終於,讓我找出一絲端倪:由歌拉雪(Gorak Shep, 5170m)登上卡拉帕沓(5623m),其間的高度差為455m,但由廓奇歐 (4750m)攀上廓奇歐峰頂(5483m)卻有733m的差距,後者的高度差多出前者甚多,而且坡度的傾斜度廓奇歐峰又甚於卡拉帕沓。我說過卡拉帕沓像一個統計學上平滑的常態分配曲線,而廓奇歐峰則像平地豎起的一顆大饅頭。另外,還有一項極可能的因素:今天早上己歷經了5個多小時的健行,已是強弩之末了,下午還強行攻頂,不難理解在攻頂途中我會力竭難續。那麼,下次再拚吧!

健行資訊:Day8,03/31,自瑪奇歐摩到廓奇歐

健行起點:瑪奇歐摩(Machermo),4410m
午餐地點:廓奇歐(Gokyo),4750m
健行終點:廓奇歐(Gokyo),4750m
夜宿山屋:Himalayan Panorama Lodge
健行時間:約5小時


註:可參考《勇闖天關:聖母峰基地營紀行》附錄五「薩嘉瑪莎國家公園健行者人數統計」,就可明瞭每一年當中各個月份健行人數分佈的狀況。



第一次登Gokyo-Ri,眼下就是村子和美麗的 Gokyo 湖。


兩個飄著雲旗的山峰,前面的就是聖母峰,後面的則是洛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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